這是個神秘而華麗的世界
因人們的想像力而浪漫炫目
＊ ＊ ＊
我不知道費茲傑羅(或是說巴茲魯曼)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他究竟在甚麼樣的層次上認可了Gatsby的”great”
對我來說
我想我始終都帶著近似存在主義與虛無主義的偏見去看待這世界
所以我在大亨小傳中看的也始終只會是我的而非費茲傑羅的觀點
無論如何
以一個原著小說不論原文或譯本沒看過的人來說
今年這部《大亨小傳》還算是部藝術性和娛樂性都相當不錯的電影
雖然很多隱微的部分可能會有所忽略或誤解
因為電影終究算是一種對於小說的翻譯、甚至是改編
基本上劇情和經典的場景、對話都保留了下來
但終究電影和小說還是會有些微妙的差異吧
電影裡有一幕
Carraway在紐約的公寓中，在化學作用下酒醉狂歡
卻同時又清醒看著這混亂紛擾的紐約和身在其中的自己
既當局者迷又旁觀者清
這是個既魔幻又現實的景象
魔幻是形式，而現實是內容
有點殘酷又有點美麗、有點浪漫又有點悲傷
是我相當喜歡的一幕
我們都同時Within又without在這媚俗的世界
既憤世嫉俗，卻又深陷這花花世界
正如費茲傑羅大部分的作品
幻象的破滅是大亨小傳的重心
如果說，Gatsby的樂觀是他對於純粹信念毫無瑕疵的相信
對那脫離現實的幻象堅信不疑
我們也都一樣
或多或少和Gatsby一樣相信著出人頭地或是相信著愛情
以為總有一天可以到達那彼岸的綠光
以為那些抽象的字眼是真實存在
以為人有道德良知以為人能貫徹理念和正義
以為在這殘酷世界的背後有神和天堂的救贖
雖然說如果能夠一生都活在幻象當中也沒甚麼不好
反正不會破滅的幻象其實和真實也毫無分別
而且基本上只要是人多少也都活在幻象之中
雖然有些人選擇與之抗衡
像是宣稱上帝已死的尼采
像是反抗著媚俗的昆德拉
或許他們相信
這幻象是人類的敵人和原罪
只不過是用來掩飾醜惡的騙術
雖然這幻象也的確讓這世界充滿希望和光明
但，既然如此，何以Gatsby因這樂觀而偉大？
（我實在不知道great這字該如何翻譯才好?
也不懂為什麼台灣的譯者大部分也總是選擇了大亨小傳這個譯名
無論如何，反正偉大也足夠抽象，就讓我用這個詞吧）
Gatsby和我們一樣活在幻象之中
不同的是
對他來說，他的幻象並不建立在任何的逃避上
或者某方面來說，他依舊還是個單純的孩子
依舊相信著這世界有著美與善，沒有一絲墮落成欺騙自我的大人
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說
“人對天堂的渴望，就是人不願成為人的渴望”
我們一面看著我們背離著理性的道路
一面卻又相信著天堂的存在
而Gatsby卻是真實的活在天堂之中
在這個垃圾般的華麗世界，忠實地依循天堂的規則而活
但是在現實世界之中
我們沒有人堅強到能夠完全依循著天堂的規則而活
──即使是Gatsby也沒有這種能力
但就事實上來說，Gatsby的確辦到了
因為命運／費茲傑羅讓他不再有背離天堂的可能性
Gatsby的一生中極其幸運
幸運的是，對他來說，他的樂觀和幻象從未有任何一絲破滅
但是只要是人
遲早有一天會降臨到我們身上的
並非是從此幸福快樂的理想未來
而是我們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理想世界在眼前的幻滅
就像王爾德所說的
“這世界上只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你所想要的，另一種則是你終於得到了”
到達想像中的未來本身就意味著幻象的破滅
所以，也許最能夠激發我們動力的
正是那些永遠到達不了的，最美的夢想
於是乎
Gatsby得到了在現實中所可能的最完美的結局
童話中“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所遠遠不能及的
完美結局
留言列表
